陳茗就穩穩當當的坐在那兒等著樓明月的回答，而樓明月倒是怔楞了許久，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最後才聽樓明月道：“不管我阻不阻止我都相信，你不會有什麽結果。”

說罷樓明月便推開門離去了。

陳茗重重松了口氣，樓明月那樣說便是默認了一切，其實現在還不是最佳跟楚心玥撕破臉的時候，那樣會使她很多事情都舉步維艱。

人都說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樓明月一生光明磊落從沒做過半點見不得光的事，但是面對感情的時候他還是糊塗了。跟陳茗那天談過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郁郁起來，經常都不在狀態，有時清時叫他好幾聲他才會應一聲。

而每次清時邀他一起去找楚心玥時他也總是拒絕，他不敢面對楚心玥了，有時在府裏偶然遇到他也避得遠遠的。跟以前的齊明哲不同，齊明哲雖然改過自新，但是如果有什麽樣的機會可以得到楚心玥的話，他真的會不擇手段。

就像當初不顧一切帶楚心玥離開一樣，但樓明月終究不行，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他也知道有些對不住楚心玥，每次面對楚心玥他總是擡不起頭來，不敢直視她的目光，甚至不敢答她的話。

所以，清除情毒的藥丸一制好，他放下藥便留書離開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跟沈子瑜說，也沒有跟楚心玥說，甚至連清時也沒有。就這樣消失在沈王府，除了那間他住過的房間還看得曾有他來過的痕跡外，似乎整個京城都從沒有感覺到有他到來過的氣息。

他走得很快，像一陣風。楚心玥為咒罵了他好幾次，回回都說：“下次再遇著他一定要問清楚，幹嘛要不辭而別，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留書出走，想去雲游就雲游，為什麽說都不說一聲。”

清時也郁悶極了，她原本就是追著樓明月來的，可是這麽久了樓明月似乎是半點也不曾察覺到她的心意。

也對，當一個人全身心投入到另一個人世界中去時，自然會忽略了身旁的一切。

“師兄他……大抵也是不習慣這種官宦式的生活吧。”清時嘆了口氣，“不過他走了，我也應該走了，一直留在這裏也不像話啊。”

楚心玥怔了一下，她忙拉著清時的手：“明月才剛離開你又要走？”

“我們師兄妹原本便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雲游也好，四海為家沒有任何的煩惱還可以看遍千山萬水。說不定哪天在哪個渡口哪個小村落就又遇上了師兄呢，所以心玥你也別勸我了，我去意已定。”

楚心玥輕輕哀嘆不再挽留，她確實早已看出清時待樓明月的心思。於是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必得要好好擺一桌給你餞行才可。”

“幹嘛這麽鋪張，我……”

“不行。”原本清時是要拒絕的，但這時只聽屋外又傳來了陳茗的聲音。

陳茗甩著白絹帕進屋來，笑道，“樓先生和清時姑娘都是府上的貴客，樓先生留書而去不跟我們辭行，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清時姑娘既然也是去意已決，那我們沈王府定不可怠慢了，但這一頓需得我請，而不是妹妹你請。”

清時一直就不怎麽待見陳茗，但是人家如此盛情她也不好直接潑冷水，原本還巴望著楚心玥能幫忙推說一二，哪知楚心玥這一回倒跟陳茗是一樣心思：“既然姐姐跟妹妹想到了一處，那自然聽由姐姐安排，清時你可萬不可拒絕。”

清時心中暗嘆，大抵也只能勉強陪吃一頓了。

到底陳茗是太子妃，是這個沈王府的正經主母，人家說要請客，楚心玥一個當妾的自然不能攔在前頭去出這風頭。

宴席設在百卉居，正堂大屋裏擺開的八仙桌上，美味佳肴，好酒好菜一應俱全。陳茗正忙碌著準備時，卻聽那一頭兩個小丫鬟在院裏議論開了——

“今天下午太子爺回來的時候拿了好多賞賜給側妃呢。”

“我也看見了，聽說都是宮裏頭賞下來的，太子爺卻獨獨給了倚月院完全沒有我們百卉居的份，好歹我們主子才是正經太子妃啊。”

“可不是，看來我們太子妃當真是比不上側妃得寵。”

陳茗拿著精美器皿的手微微一抖，若兒便行了出去沖著兩個丫鬟厲聲道：“都沒活幹了嗎？還不快去幹活，天天就知道嚼舌根。”

說罷又轉頭對陳茗道：“娘娘不必在意那起子小人的話，誰知道她們是不是楚心玥安插的人就是故意想使娘娘你心煩意亂呢。”

陳茗冷嘆一聲：“說到底子瑜對我真是絕情無比，不過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若兒把前兒皇後娘娘賜我那個小熏爐拿來。”

這邊陳茗吃了一大把幹醋，但楚心玥跟清時來時她仍是笑臉相迎並不察覺有什麽。作為主人在整個席間陳茗也是大度十足，跟楚心玥聊得極為開心。

清時應話應得很少，偶然推杯換盞不過應付一下罷了，她看得出來陳茗在楚心玥的面前總是一副柔柔弱弱不堪一擊的模樣，十足像個懂事知禮大試宏寬又斯文柔弱的大家小姐，這樣的女子任誰看了都會升起一種保護欲望。

而且也不會有誰會懷疑這樣一個人會有什麽心機，即便是有，大抵也只會覺得楚心玥更像那種會心機的女子。

倒也許是清時的江湖習性吧，就是對這種柔若無骨討好示意的女子沒什麽好感，她總覺得在陳茗那雙溫柔的雙眼下一定藏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茗送了清時一些禮物，也送了楚心玥不少東西，這當中便有之前她拿出來的那個熏爐。

這個熏爐只有半個茶壺大小，小巧玲瓏，銅制燙金滾邊，鏤金纏枝花疊樣式的。一看就名貴無比！陳茗說這是之前皇後所贈好讓她在孕期晚上熏些少料的香料以安神入睡的，但如今卻是用不著了，希望楚心玥有天能用上。

楚心玥推托再三，見陳茗一再堅持才不得已收下了。

這晚回到倚月院，楚心玥對著熏爐便又哀嘆起來，清時拿著那爐子左右看了看道：“她倒是舍得。”

“你呀，老是說人家不懷好意，現在知道了吧，姐姐真的是一個寬宏大度的人。”

“就算是這樣，可心玥你也要知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啊你還是多個心眼兒的好。”

楚心玥不以為然，伸手去搶過熏爐道：“說人家壞話還抱著人家的東西說好，不給你看了。”

“等等。”突然之間清時又覺得不對勁，她又一把將熏爐拿了過去，她拿在鼻間聞了聞，隨後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

難道是錯覺，還是鼻子出了問題？抑或是……

清時的臉色一時變得凝重起來，而且還很難看。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楚心玥笑著推了她兩把：“說話啊。”

清時擡頭有些為難的看著楚心玥，道：“心玥，也許是我想錯了吧，但是我在這熏爐上聞到一股極淡極淡的麝香味。”

“那又如何？”楚心玥仍是不以為然，熏爐原就是用來熏香的，上面殘餘有香料味道很正常啊。

“如果用這個爐子熏香的話，上面的麝香也會隨著進入人身體內，日積月累會對身體那方面造成一定損傷的。”

“什麽意思？”

“心玥，你不知道麝香聞多了會致人不孕嗎？”清時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早說過這個陳茗不安好心……”

“不會的。”楚心玥皺著眉頭斬釘截鐵地道，“姐姐不會如此，她定然也不知這上面殘餘有麝香這味。”

雖是這樣說但楚心玥整個人的心還中懸吊了起來，見她七上八下的不好過，清時便握著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信她但是任何事我們多留個心眼總是對的，我也知道你不肯相信她可能會有壞心，我也不願意相信，不如跟我出去游玩一段時間吧，也好散散心，也許隔得遠了，多給她和沈子瑜留些空間，她反而因感激你，就不再針對了呢。”

對於清時突然的提意楚心玥沒有表態，直到清時回了房間她也沒有說什麽。

但是楚心玥的心是亂的，她很清楚清時的醫技向來是跟樓明月不相上下的，所以清時說上面有殘餘的麝香便不會有錯，雖然她騙自己說可能是皇後用剩下沒註意的，但是那也許也不太可能吧。

皇後明知陳茗懷孕還怎麽可能把含有麝香的東西給她用呢，但如果真是陳茗故意 ，那一切就真的太讓人寒心了。

楚心玥的心亂了一整晚，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事情會越變越覆雜，也許她應該聽從清時的話，出去好好散一散心。

她在沈王府裏沈子瑜便只會往這倚月院來，日久天長陳茗生出嫌隙也不奇怪，即便是她嘴裏不說但楚心玥心裏也該明白，她們同侍一夫，即便是楚心玥聽聞陳茗跟沈子瑜有關系仍是心中酸澀，更何況陳茗一直承受沈子瑜的冷淡呢。

也許……讓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吧，也讓自己放空一下。

於是，第二天，清時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楚心玥也收拾好了行囊打算跟她一起離開出去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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